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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对

 

六十七

薛有成那黑脸邪神的样子,温喜看了就烦,没等他张口,就先发制人:“热si了,我要吹空调。”

薛有成不为所动,冷眼睨她。

温喜不甘示弱,瞠着一双眼瞪他。奈何她出了不少汗,有滴到她眼里的,好一阵酸辣,眨眼的功夫,薛有成大力夺过她的伞,攥着她手腕往另一条道走。

他带着情绪,走得极快,温喜几次都差崴脚,见这条路四下无人,便冲他低吼:“放开我!你这个傻b弄疼我了!”使劲甩了两下手也没甩开,搭配穿着的一条蛇纹镯子,刚好被他的手掌卡在了她的腕骨上,磨心的疼。

薛有成谨慎地环顾四周,这才站定放开她,温喜埋头察看自己的手腕,果然红了,又疼又气,仰面怒道:“我就不该来的!”

薛有成抱臂冷笑:“你穿成这样,不卖弄卖弄风sao,岂不是亏了?”y嗖嗖的眼神,b绿荫还凉上三分。

温喜一进庄园心里也有悔意,小场合闹闹也罢,大场合薛有成丢了脸,她日子也别想好过。这会儿听他这么讽刺,心里虽堵,但没反驳,脸往边上一扭,“那你说怎么办?这里能有衣服换?”

有也不是他家的。

薛有成扫了眼表,打电话让司机把他车里备用的一套衣服送来大厅。

温喜耳尖一动,问他:“你不会要我穿西装吧?那还不如让我回去,反正我也帮不到你什么。”

这话倒说的诚诚恳恳,薛有成脸se一缓,见她奔波一路,已经出了细汗,两缕发丝粘在额上,有些狼狈,在他眼里弱了气势。于是也不跟她争辩,叫了辆代步车,两人坐上后往别墅里去。

一左一右的坐着,温喜觉得热,要撑伞,虽然是四面通风的观光车,但也是有顶的车,再撑伞未免矫情,薛有成把伞夺过,让她老实呆着。

温喜脸都气鼓了,唇都在颤,薛有成怎么处处跟她做对,难道她还不够听他的?而且他明明也很热,他是最怕热的,面子有这么重要?温喜不yu跟他浪费口舌,只举着手臂挡一些光线。

薛有成余光里都是她白花花的膀子,心浮气躁,散了两颗扣子,于是两人下车时,旁人掠过他们的目光,皆有些暧昧。

温喜无视,任薛有成拉着她去换衣服,也没让她真换男装,只是披了件西装外套,款式蛮新cha0的,跟她的裙子一搭,一收一放,倒别有风情。

薛有成上上下下检查了她三遍,才放心离开,走前交代她别乱跑,保持通话,晚宴开始时他会来找她。温喜不耐烦的点点头。

薛有成走后,温喜并没出去,在房间里吹冷风,跟谢辛聊了两句,心思不在上面,断了话题,打开电视看,结果只一个台,重复着播放新闻联播。

温喜在电视柜里翻了翻影碟,全是史级ap,神了。

找片子时,外头的响动渐渐传进来,想必是晚宴快开始了,不知道宾客有哪些大人物,会不会有nv明星?里总有这种情节,达官贵人和顶流nv星的ai恨情仇,蛮好磕的。

温喜好奇地走到窗口,开窗往外望去,明明天还没黑,园区的路灯已经全亮起来,显得天空蓝酽酽的,像酝酿着一场风雨。来时从大门通往别墅区那么阔敞的一条路,竟然乌压压停满了豪车,令人咋舌。

薛有成这级别,那还不是给人端茶递水的份?想象了一下薛有成给人t1an鞋面的场景,温喜扑哧笑出了声,笑完,心情反倒低落下来。

六十八

温喜把薛有成想得太糟糕,而事实上一个笑脸迎人、长袖善舞的人,到哪都不会太吃亏。加之薛有成出se的外表,他一个新贵,在商圈里混得如鱼得水。那么早来,不是地位低如服务员,而是他愿意做小伏低待人,这是他的周到,也是他的勤恳。一个晚来的人,终究要b别人付出的多。

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间,温喜注意到,前两年被列为他们市首富的豪绅,进场时对着一群迎上来攀谈的宾客,先握了薛有成的手。

真是好本事,温喜不由高看薛有成一眼。薛有成宠辱不惊的样子,让她心里痒痒的。

薛有成忙着交际,让温喜找点东西吃,过会儿带她认识几个人物。他要没说后半句还好,说了,让她怎么吃?这会是真后悔穿着紧身的裙子了,连喝水都不敢多喝两口,生怕挤爆了。

她从路过的侍应手里拿了一杯红酒,找了个略隐蔽的角落坐,一双大眼跟两只探照灯一样扫s着全场,祈求探出点八卦来供她消遣。阶级越是往上的宴会,越是无聊,因为所有人都端着,而这次的宴会,显然无聊至极。

温喜已经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来打游戏,刚开始两分钟,微信消息持续不断地跳出来。温喜烦不过,打开来一扫,全是水水发的——她都快忘了这个人了。随意翻了翻他发来整整四页的消息,看着看着,手上动作慢了,她滑到顶端,一条条看了下来。

最后一条是问她借五万。

温喜神se严肃,五万,就算她有这个闲钱,冲着他们的关系,她也不可能借他;更何况她现在不主动问薛有成要钱,花的都是积蓄,那能那么慷慨的借出去五万?这种钱,借等于给。

水水见她没回,又急切地追来消息,这次是语音,温喜犹豫片刻,拿起来贴在耳边听。

水水恳切而卑微的祈求声,在觥筹交错的宾主尽欢声中断断续续,微弱得像被踩在脚下。温喜心生恻隐,有些犹豫了。

水水说他生了病,要动手术,前面四页里有三页都是拍来的检查报告,不像假的。

温喜拿下手机问他:你别的朋友呢?怎么不问他们借。

说的很隐晦了——他手机里不可能只有她一个p客的。

水水说他们都不肯借。也是,生了那样的疾,人走茶凉,指不定连工作都丢了。

不过,怎么会落成这幅样子?水水的x格,不像是会得罪人的。

温喜斟酌再三,回他:我想想吧,回头联系你。

其实已经点开转账了,她抬头找寻了会儿薛有成的身影,没找到,不知何时,那些个众星捧月有头有脸的面孔,都不见了,想必是进了什么里厢。薛有成也去了?薛有成混得这样好,做做慈善,也没什么吧?

于是下定决心,给水水转去了五万。

水水收到后反愣了,他这段时间见透世间冷暖,没想到温喜是那个特别的,他感激有,更多的是后悔——早知道借十万了。

六十九

过了会儿薛有成出来带她去里头认人,期间介绍教育厅厅长时紧了紧她的手,温喜多看厅长两眼。她不解薛有成的用意,毕竟她已经不做教师了,以后走上这条路的概率很小。

温喜不知道私底下温母跟薛有成商讨过她的未来,总归还是要在社会上立足跟脚,不能做一辈子依附品。温母因病被迫退位,名利场上瞬息万变,在教育圈的话语权瞬间被削弱,而温父没有行政级别,能靠的,只有现在游走在权力边缘的薛有成了。温母说这些话时半歪在轮椅上,她挺了半生的腰杆,因为病痛已经直不起来,推着她的薛有成,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因化疗而掉光头发的头皮,触目惊心的惨状。

一个母亲的尊严,她一生的清骨,因她nv儿,在他面前如同化疗般摧残瓦解。

他不可能不动容,更没办法拒绝。

敬酒时温喜下意识瞄一眼薛有成,薛有成示意她喝,等她真要喝时,又挡下来替她喝了。

厅长眼里jg光一闪,笑道:“还是小薛会t恤人。”明褒暗贬。

毕竟前头过来搭线的、求事的,哪个不是连人带伴地整整喝了两圈,怎么,薛有成算哪个人物?他老婆,又算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人虽举箸相谈甚欢,但余光多多少少扫向他们这处。

温喜有些稳不住,这些浸y官场多年的气度,不是她一个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她知道刚才她的姿态很傲慢,可她不是故意的,裙子暴露,她要是弯腰,像呈n给厅长看,她做不到。而且她多少有些这样的自恋心理——以为这些老男人,看到她的相貌,不会太为难她——真是可怜可笑。

温喜面se发白,不由求助薛有成。

薛有成没睇她一眼,他脸上的笑没下去过,视线一直炯炯在厅长身上,这会儿更没让场子变僵,自如地应道:“哈哈,您可别取笑我。”

说着,已经从后头侍应端着的托盘里拿过酒在手上,谦卑地弯腰,在厅长眼皮子底下展了展手上的酒瓶,声音不高不低,清亮有调,刚好让全桌子的人听到,“我倒错了酒,自然得自罚三杯,您看,先等我罚完三杯,再让小喜敬您?”

酒的确是送错的酒,原本是国宴,不知何时换成了飞天,档次低了不少。不管是他有意安排这后路,还是无意发现的,这临危不乱、进退有度的应变能力,就让厅长高看一看,薛有成年纪轻轻,有这份心思,以后指不定有大作为。

厅长心思玲珑一转,狭长的眼皮往上一抬,眸光意味深长,抬手作一个姿势。薛有成立即弯低腰凑他的手,厅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布施的口吻宽解道:“罢了罢了,看弟妹也不是个会喝的。”

话落,场面复松快起来,温喜悄悄呼出口气。

那个给薛有成搭桥的东道主也过来活络场子,替薛有成说两句好话,于是薛有成自罚三杯后,厅长缓缓问起了温喜的名字,全程只眼风带过温喜,都是薛有成一一回答,温喜乐得清净。

酒过三巡,薛有成找了个间隙让温喜走了,温喜来时gui速,走时超速,一路逃至别墅外,才敢大肆呼x1。

原来薛有成扮的是这样的角se。

她沿着路灯,慢慢往前走,晚上要b白天凉,穿着薛有成的外套,温度倒是刚刚好,别墅区的隔音真好,她才走出几步,就听不大清里头的热闹了。

她觉得惬意,对b刚才的惊心动魄,这会儿的舒服,像是偷来的,偷的薛有成的舒服。

温喜忆起宴会前还在诅咒薛有成t1an别人的鞋面,现在想来,指不定真的t1an过呢?那个包厢,一桌子贵人,坐上菜口的是厅长,可见他级别最低,但就连级别最低的,薛有成都要小心陪笑,更别提其他人了——虽然饭桌上,仅厅长一人为难了温喜,但这不是说明他们仁厚,只是瞧不上薛有成罢了,不够他们看的。薛有成甚至连位置也没有,在边上伺候着——他可不一定b这一桌人穷。

但这个阶级就是这样的,钱排在权后头。

而只要薛有成还在这个阶级制度里,还需要权势带给他利益,就永远需要t1an人鞋面,除非他坐到最高的位置,可这又是不可能的。

温喜心里五味杂陈,她出轨那么久,头一次觉得愧疚。

她原以为他赚钱很轻松,他那么聪明,动动脑子就可以,根本没想到这些救她妈妈的钱,还需要他出卖人格和自尊。温喜有些迷茫了,一面觉得这是他的应该,一面觉得这是她的不应该。

七十

忙里偷闲,温喜飞去三亚参加闺蜜姜芸的婚礼。在中国,人的关系y不y,后台大不大,关键看红白喜事都有哪些人露面。而姜芸及她所嫁之人,皆非b寻常,所以等温喜看到薛有成,也毫不意外了,他现在是哪哪都要cha一脚。

他们坐的远,温喜乐得自在,装作不认识。

这段时间被薛有成一场接一场地yb着应酬,温喜大为不快。甚至在累极时口不择言,说:薛有成你不会要si了才急着让我接你的班吧?

而薛有成置若罔闻,他现在冷静的样子很像在盘算什么,让她心里寒碜碜的,她和薛有成,变得不像同个世界的人了。

以前她不满,不是闹,就是吵,总归是要让薛有成妥协的,而现在她在他跟前,自觉地收敛起来了,于是两人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有次两人生疏的样子,还被眼尖的人认作是秘书,那回,薛有成这个笑面人,倒是难得的在众人跟前撂了脸……

她是越来越不懂薛有成了。

姜芸去房间换婚纱时,温喜也去了。姜芸前阵子为了减肥,身t到现在还虚,房间里贵重物品又多,人来人往,想让温喜看着点。

温喜坐在床上看她化妆,姜芸从镜子里瞥到她走神,问她:“我结婚,你不高兴啊?”

温喜笑了笑,想说她老公实在太丑了些,又那么矮,除了有不俗的社会地位,哪点配得上姜芸?转念一想,长得好又有什么用?薛有成长得好吧?他们的婚姻,还不是一团糟。她注视着造型师盘发的手,感叹道:“你头发好多。”

姜芸往后0了一把,“遗传吧,我妈头发也多,但愿以后小孩像我。”

两人同时想到姜芸丈夫光溜溜的脑袋,在镜中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

又闲聊了一会儿,姜芸妈妈过来催姜芸,得敬酒了,姜芸提着裙摆站起来,回头冲温喜道:“我请了个专门挡酒的伴娘,你回位置吃菜去吧,多吃点,我看你是一天b一天瘦!”

说着,已经出去了,踩着cl红底高跟鞋,健步如飞。

温喜环顾了一圈临时妆造的房间,已经记不得她婚礼那天她是怎么样的心情,怎么样的表情了。只记得姜芸把她鞋子藏起来,薛有成找到后,为她穿鞋的手都在颤,可是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笃定,那么灿烂,连眼角都像蓄满了yan光。

仿佛娶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新娘。

温喜恍惚地想:薛有成ai她吗?ai过她吗?恨过她吗?

七十一

温喜陪着姜芸送客,近凌晨的时候才回酒店,拖着一身疲惫,开灯看到薛有成大肆躺在床上,是什么心情?温喜木木地盯了他一会儿,见他纹丝未动,不知道是睡了,还是装作没听见。温喜无奈地好言相劝:“薛有成,你走错房间了。”

薛有成闷闷地“唔”了声,半晌才翻过身,眯眼看她:“这么晚才回来?”

温喜翻白眼,“关你p事。”说着往浴室走,“你赶紧出去,别睡我这。”

后面没了动静。

温喜洗完澡出来,见薛有成还躺着,本来躺在被子上,现在整个人钻了进去,他都没洗澡!温喜受不了,大步过去拿枕头拍他,怒烦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睡个觉都不让人清净,更何况,婚礼上两人心照不宣地当作陌生人,现在薛有成这番,算演哪处?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他现在手伸这么长?

温喜挥了几下枕头就热得气喘吁吁,抬眼一扫,傻b薛有成都没开空调,都被他气无语了。她把枕头盖在薛有成头上,绕过床去开空调,带着怒气一连摁到十六度,冻si薛有成算了!

温喜窸窸窣窣弄出很多噪音来,奇怪的是,薛有成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真睡着了?温喜凑过去,拿开枕头,掀开被子一角,酒气熏天,床头灯下,薛有成眉间的纹路深深两条,满头的汗。

温喜推推他,薛有成半si不活地,一点反应也没有。温喜以为他醉酒睡得沉,被被子闷得热,可是帮他敞开被子一段时间了,室内温度也因空调降了下来,薛有成还是满头的汗。

她后知后觉不对劲,薛有成醉酒,不该是这样的。她又绕到薛有成那头,0了0他的额头,冷汗涔涔沾她的手心,又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烫得惊人。

薛有成,居然发烧了。

温喜有些愣,因为印象里,薛有成身t好得很,唯一一次生病,还是那次她害他跌下床伤了腰…

因此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动作。

直到薛有成身t冻得蜷缩起来,温喜才叫了120,医护人员了解情况后让她自行就医更为便捷。温喜一向没啥大主意,于是挂了电话又给前台打电话请求帮忙,最后跟着两个酒店经理一道把薛有成送上车。

好在路上薛有成就醒了,不然又得麻烦人扛下车。

薛有成捏着眉心,神态有些迷茫,温喜好心提醒:“你发烧了,要去医院打针。”

薛有成睨她一眼,“嗯”了声,他0了把口袋,手机不在身,后背出过汗,此时又凉又黏,薛有成浑身不得劲,问温喜要手机,温喜没多想,递给了他。

薛有成低头点开通话,手一顿,才按了助理的电话拨了出去,打完还给了温喜,前后不过两分钟。

一路无话,温喜昏昏yu睡,薛有成挂水的时候她睡着了。

薛有成凝视着她素颜朝天的倦容,心情五味杂陈,其实今天的婚礼他无需参加,因为无利可图,反而另得求人拿请柬,而且昨夜就有些咳嗽,早上起来更是昏昏沉沉,可是一见她愉快地收拾行李,马不停蹄地离开他们的家,他想都没多想,就追了过来。

明明一次次对她失望,对她心寒,两人之间的龃龉又把他们隔得越来越远,可是每每见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总会自私地想留住,恨不得这份天真与快乐,永远留在他身边,永远属于他的眼睛。

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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