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

柳余墨找出来，看到的就是柳昭然坐在长椅上抽烟的画面。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烟蒂，周遭的空气也被烟味弥漫。

柳昭然坐的长椅周围亮着灯，她穿着一身黑衣，坐在整个花园最明亮光迭的地方，可她却像是坐在阴暗无边的深海中。压抑的，无望的，难以喘息的。

分开18年，柳余墨发现自家女儿变了很多，她确实成长为自己期待的优秀，却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柳余墨最近一段经常会看不懂自家女儿在想什么，谋划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始终对分开这些年的事避而不谈。

她在灯下，微仰着头。落寞而不安的望着夜空，此刻的柳昭然单薄的让人心疼，柳余墨红了眼眶。

她忽然有些后悔，思索自己之前对宋南音的态度，是不是导致她离开的原因之一？

“少抽点吧，你身体还没好。”柳余墨走过去，将柳昭然将要点燃的烟拿走。柳昭然抬头看了眼柳余墨，又垂下眸子。

“对不起，关于宋南音的事，是妈妈不对，我承认，之前我对她的态度，确实谈不上好。”

柳余墨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她认为宋南音的离开或多或少都和自己有关，是她低估了柳昭然对宋南音的感情。

“母亲，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柳昭然当然清楚柳余墨对宋南音的不满，尽管不知道两个人交谈过什么，却也猜到或许并不是什么太好的话题，所以她才急着处理好柳家事情以后可以带宋南音搬出去住。现在她也并非要把这件事归咎在母亲身上，因为柳昭然太清楚宋南音是怎样的人。

她看上去明艳又不好惹，实际上却是一个很纯粹又很温暖的人。就算真的要分开，宋南音也绝对会选择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而非像现在这样，连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不辞而别。

这18年在异乡经历坎坷而造就的性格，让柳昭然早就习惯下意识的计算，把所有的事进行物化，以理智和得失去衡量每件事。因为她遇到的也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所以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利用彼此。

如果手中有许多筹码，柳昭然往往会隻拿出一枚送出去，借由这枚筹码去周旋从而获取更多利益。让自己的回报远远大于付出，这就是柳昭然。

可宋南音呢，她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她就像游乐园里穿着玩偶装的人，不管有多少糖果，都会送出去。哪怕只剩一颗，她也会把这颗给予自己在意的人。

柳昭然成了这个人，所以她疯狂的索取糖果，却忘了给出回报。这对宋南音是不公平的，可惜的是，柳昭然到现在才发现。

她始终心安理得享受着宋南音对她的好，从别人手中获得了筹码，便想着给予回应。却忽略了始终给她最多的宋南音，将人彻底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