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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上进军雌和咸鱼军雌的区别在于前者可以随时随地g键政

 

但厄洛斯不能把这感叹说出来。

之前在nhr113上,每次他发自内心的感慨哪个雄虫和哪个雌虫好真时,都会被杠精上身的莫罗斯他们围攻。部下们揪着他一顿输出还不过瘾,还会把厄洛斯话捅到凯恩那里。因为看的事经常被凯恩教育的厄洛斯在下次找凯恩玩的时候,又会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扎心吐槽。这种经历对厄洛斯来说不要太多。

眼下,厄洛斯虽然不知道周围的军雌们是不是和莫罗斯们一样的铁杆厌雄党,但他还是有情商能读得懂空气的。当事虫都被打断了发言,如果自己再读不懂空气整上两句,明天就得他被丢到大只佬面前给大家破风了。感觉自己膝盖因为体重的原因颇有些不堪重负的厄洛斯觉得还是暂时安静的好。他选择继续靠在杰克上校背上,伸着脖子去听隔壁的隔壁那些“柴堆军雌”的发言。

在军雌广泛的可选话题中,除了贵族外,还有一个军雌们十分钟爱的讨论对象,那就是这几十年依托军雌转工雌制度膨胀起来的工团与工雌们。

“接到调回消息的时候,我还害怕这是军部发现我服役年限满了,要把我踹去当工雌的通知呢。”

某位脖子上有火焰一般的红色瘢痕的军雌这样说道:“因为之前那些和我同时间入伍,但是没升衔被提前退役的战友们都是去的那里,我还以为军部也会给我这么个安排,愁的连着几个月都没怎么睡好觉。不过好在最后是来了这里。”

他这一番话引起了其他军雌的共鸣,几乎立马就有数十位军雌表示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心路历程。在简单的一番“你是不是?”“我也是!”类的对话后,这些对自己的退路有过担忧的军雌开始说起工雌是种怎样的存在,可以说是好好的给像厄洛斯这样的政治白痴上了一堂科普课。

作为新兴的雌虫种类,工团与工雌是仿造军部与军雌设立的,目的是为了解决虫族这些年来的科技停滞和物资紧缺问题。

只是这个制度也与它参考的制度一样具有先天的缺陷。虫族的军部与军雌制度是仿造当初人类的某个帝国而建立的,那个人类帝国的问题也一并在虫族帝国内存在,比如以战养国而必然导致的军队绑架国家,比如事实隔离分级明晰的指挥系统导致的基层士兵与军官的矛盾。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因全民参与战争而被破坏的社会生产,让虫族本就建立在沙砾上的科技与生产建设直接停摆,甚至在近几百年还大幅度倒退。必须资源也在自身生产无法进行的情况下,只能靠掠夺其他智慧种现成的星球来获得补给。这直接催生了反向三光政策,即智慧种们会在虫族占领之前不惜一切代价的摧毁星球上的所有东西,只留给虫族一个焦土星球。这又给虫族带来了难以估计的影响。外部资源的获取不如过去那般容易,叫虫族帝国的皇室与军部不得不把兵民合一转为募兵制,但大量失去军雌身份的雌虫也沦为了比军雌更为廉价的消耗品——“平民”,他们被投入各个生产环节,但在虫族帝国各星球间科技与生产力的差异比智慧种与非智慧种的差异还大的现实背景下,平民在生产上为帝国所作出的贡献,远没有他们作为数字呈现在虫族帝国年度报告里的那样亮眼。

在掠夺资源受限,自身生产重启,却也几乎没有作用的前情下,饥荒与瘟疫席卷了首都星外的各个居住星,再叠加上后面由平民雌虫掀起来的叛乱,这段“军雌改民”下的百年不到的历史,造成了虫族帝国近四分之一的虫口死亡。那一届皇室也被屠杀了全部成员,由另一个具有王虫的家族代替。后面许多届皇室都曾尝试用其他手段改善这些问题,但本身靠剽窃其他智慧种成果而存在的虫族科技与各种产业,一如靠抄袭人类帝国建立并运行的虫族帝国一样,是没有演化过程的空中楼阁,在熟悉这些的那一代逝去后,不论是科技还是更现实的生产,都在事实上断代了。

工团与工雌就肩负了理清过往科技脉络、重启社会生产、建立虫族内部良好循环的重任,但前期工作的高危性,让平民们不愿选择成为工雌,这一制度不得不像历史上的“军雌转民”一样,依靠对军雌进行改革,来正式施行。

只是作为被改革的对象,不是每个军雌都愿意这样被牺牲。近些年皇室和军部对于工团与工雌的大肆宣传表彰,根本不能吸引临近退伍年限的军雌去转业,只会让他们更加警惕“工雌的优势与贡献”是否只是存在于纸面上,毕竟被安置在偏远星球几乎不流动的工雌们自己都没怎么在舆论场上现身过,军雌们也没实地考察过他们究竟过得怎样。军雌与工雌这种事实类隔离状态,就如雌虫与雄虫的事实类隔离状态一样,让双方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攻势下,也对彼此抱有无限恶意,还会在脑中捏造对方的真面目是什么。

对这些东西半知半解,一般都是随波逐流的厄洛斯,还在脑中纠结为何感觉这些形象卫兵战友们谈及工团与工雌时语气总是怪怪的,而犹豫自己该不该发表一下意见之际。

事态已然朝着他无法加入的方向发展了。

一些扯完工团和工雌的来龙去脉的军雌开始键政上了。

“当初雷蒙德元帅讲,军雌是我们帝国的基石,但现在这个基石要支撑不起帝国这栋房子了,必须要另一种力量来和军雌分担这样的责任,所以他建立了工团和工雌制度,并保证说工团和工雌将来会成为一股比军雌更加重要的存在。

“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大家这会也都看到了。站在后来者的角度看,元帅的预言并没能兑现。所以大家也都疑惑,那时的元帅是依据什么得出来的那个结论。这么多年过去,工团与工雌对帝国的贡献,虽不能说实际为零吧,但依旧远比不上我们给帝国做出的贡献。哪怕那些智慧种有赶在我们占领之前销毁星球上所有东西的习惯,但掠夺这种无本买卖明显要快于让工团的工雌去拓荒种粮,人类联盟所属的那数十亿自然星球也生长了不少作物,这些资源再给我们一万年我们也消耗不完。

“我为何会有这个论断?因为我八十年的军旅生活让我去过每一个战线,我所眼见的一切足以支撑我得出这么个结论。

“但我反对工团与工雌制度却并不反对组建星际联盟。我只是觉得为了表明‘和平’的决心,让军雌做出这样的牺牲,是极度软弱且不明智的。但凡元帅当年有亲王三分之一的强硬,用威慑叫那些智慧种诚服,也不至于叫他们掀起反叛的乱子,让战争又持续这么多年。”

键政一拉扯到奥拓亲王和雷蒙德元帅的政策对比上,立马两种主义的支持者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甚至要动起手来。

背靠着杰克的厄洛斯对这个走向有点接受不能,因为争吵而疯狂输入的各种信息直接让他的脑子宕机了,同样靠在杰克背上的本杰明他们也一脸懵的样子。

但事态最终没有滑到互殴的地步去。

因为在皇室的的地盘上打架,容易被扣上“亵渎皇室”的罪名喜提雌奴所n日游,那里可是能真正摧毁一个雌虫的地方,千年来的各种案例让它比婚姻还要让雌虫们避之不及。

在紧张的键政气氛消散后,厄洛斯抬起刚才就一直在亮标的光脑看了看,接了凯恩打过来的视讯。

光屏那头的凯恩先对着军部大门录了段,随后才把镜头对准自己,故意做出愤怒的表情,伸手指着镜头说:“厄洛斯你这家伙,居然耍我。你不是说你今天上班吗?但你根本不在军部大门当保安,你在哪?”

看着光脑那边凯恩面色红润的脸,想到放假那几日和凯恩每天玩到凌晨白天都在睡觉的阴间作息。昨晚差点失眠的厄洛斯耸拉着脸,抬高的眉毛险些把他额头挤出抬头纹来。

他以这么一副“累了毁灭吧”的样子回复凯恩道:“我?我在接受军部保安岗前培训啊,今天听了六个小时训话!还跑了一百五十公里!虫都要没了。”

“凯恩你来接我吧,我的膝盖再禁不起折腾了。”

说完这句,厄洛斯把镜头翻转,让凯恩看他垂着脚尖的腿。那腿不自在的抽了下,一副过度劳损失去控制的样子。随后这名演戏的军雌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本就紧张的腿部肌肉,在他刻意的操控大脚趾下压时抽起了筋,疼得厄洛斯一个猛男军雌立马满头大汗。和他凑在一起的几个军雌赶忙起身给他踢小腿,可军雌那优越的身体素质还是让这次抽筋持续了十分钟。

感觉自己死了一次的厄洛斯心如死水的听着光脑传出来的凯恩的笑声,泪水混着汗水从他的眼角落下,他的一双小腿也僵着根本不听大脑指挥。

这下,真的需要凯恩来接他了。

踹了好一会,发现厄洛斯没声了的军雌们收回脚,低头查看这个腿抽筋的倒霉蛋究竟怎么样了。同样也听见了厄洛斯惨叫的其他“柴堆”军雌互相搀扶着慢慢站了起来,开始活动腿脚,以免自己成为倒霉蛋二号。

而厄洛斯,沐浴在大家同情的眼光下,却是像个雕塑一样静止不动了。他的眼睛看似麻木,却不时有一两点亮光,那是没能控制好不慎泄露出的羞愤。

觉察到厄洛斯麻木的表象下是怎样的情绪。

颇有大哥自觉的杰克蹲下身安慰道:“别太在意了,不就是抽筋吗,晚上回去用热水泡泡,明天就好了。”

其他军雌也附和了几句,但被安慰的厄洛斯并没有感觉好受了一些,无法面对这社死的一幕的他,需要一个虫静静。杰克他们却会错了意,害怕厄洛斯心理出现问题的“校友”军雌们默默的留了下来,依旧用那种满是的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

想要逃避现实的厄洛斯只能把眼睛闭上,气若游丝的说:“大哥你们走吧,会有虫子来接我的。”

杰克轻叹一口气,换了个借口,“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也想见见凯恩,我自从回到首都星上,就没见过那家伙了。”

其他虫子也复述了这句,好似他们和凯恩情深似海,今天非得见上一面。

厄洛斯茫然的睁开眼,看了看几个表情变化不大的“校友”,感觉刚升衔就被踢回首都星的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开着悬浮车的凯恩姗姗来迟。他刚从悬浮车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打趣厄洛斯,立马就有一只手朝他拍了过来。

常年战斗的军雌下意识的撤身,本能地反击,朝袭击自己的虫子踢了一记腿鞭。但看清是谁后,凯恩赶忙把腿收了回来,强制卸力害得他险些关节脱臼。

“好家伙,原来是你啊,老排长!”

同在一起工作的过往叫这些军雌无比熟悉对方,很快凯恩就叫出了在场每个虫子的名字。但明显这一堆军雌高估了自己认“校友”的热情,只在一开始热络问好了一阵,很快他们又陷入没天可谈、无话可聊的尴尬境地了。

这边规律到诡异的阵阵笑声和沉默时偶尔响起的一两声咳嗽,让呲牙咧嘴的在一旁按摩好小腿肌肉的厄洛斯,忍不住想帮助他们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他想了想,用手肘捅了捅凯恩的后背问道:“这些都是你的键政好友吗?”

“不,不全是。有些是我曾经服役的军团中的战友。”

一身黑的军雌将手向杰克那抬了抬笑着说:“杰克上校是我的前辈,甚至曾经管教过我呢,就在我刚入伍时。”

刚入伍时?

厄洛斯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是不是你在凯末尔将军手下服役的那时候?”

“是的。”

厄洛斯了解的点点头。

提到凯末尔将军,另几位军雌也像找到了突破口般,试图挑起话头,想要引出那一场将凯末尔将军载入史册的战役。

可这时,厄洛斯的一声轻笑,吸引了所有军雌的注意。

凯恩福至心灵的偏头看了一下厄洛斯,见到对方脸上那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快乐笑容后,脑中警铃大作的他还是迟了一步,手没能及时捂住厄洛斯的嘴。

被记忆逗笑的厄洛斯在军雌们的围观下,有点怀念的追忆道:“笑死,凯恩我记得你说凯末尔将军的军团有屁股接弹的传统是吧。”

他又戳了戳凯恩,想让好友再解释一番这个的由来。

可在场气氛已经不是沉默那样简单了。

被凯恩叫出名字,还呆过一个军团的杰克脸上出现一瞬的空白。其他几个不清楚详情的军雌一脸严肃,可眼睛却默默的瞥向了杰克的屁股。

之前汉森上将在点名时,送给杰克的“修饰语”是“屁股长酒窝”。这个“修饰语”有许多种解释方式,有的虫子猜测可能是杰克的臀部肌肉过于扎实,所以有凹陷沟壑。有的虫子猜测是上将把杰克的腰窝看错了位置。可经刚才厄洛斯的话的点醒,好像那一句“修饰语”又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释。

诡异的沉默后,杰克机械的笑笑,语气淡淡的说:“今日时间也晚了,不如我们等后面再叙吧。厄洛斯的腿要紧。”

好了这下也不用绞尽脑汁找话头了。

天直接被厄洛斯聊死了。

不知为何突然就被点名的厄洛斯,迷茫的眨眨眼睛,正想说自己不打紧,凯恩的手就过来捂了他的嘴。

害得前辈社死的凯恩,语气饱含歉意的接下杰克的话,简单和军雌们告别后,赶忙扯着厄洛斯向自己悬浮车的方向过去。到了车上,一直压着情绪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对着厄洛斯,他可没客气,直接叮叮叮三下又把厄洛斯的脑门敲出一个包来。

这下本就腿疼的厄洛斯脑袋也开始疼了。

首都星不存在昼夜的变化,所以即使到了标准时的晚上,整个星球也到处都是亮堂的。

厄洛斯被凯恩送到宿舍时已经到了标准时晚上八点,心累身体也累的他,简单热了几个罐头,和凯恩一起吃过后,就躺回床上睡了。

的雌虫带到了厄洛斯旁边,他们支起了白板还自带了凳子。

那名院士从怀里掏出特质的教棍,用尖端戳了戳厄洛斯的脸,十分激动的说:“同学们注意看哈,这就是银杏果过敏的典型症状,连续扩散的面部鳞屑红斑哈,可以看见这扩散的速度非常快!等会这位军雌休克了,我再给你们演示如何对这种过敏休克患者进行及时的抢救哈。”

鼻子堵到得张嘴呼吸的厄洛斯只来得及悲愤的看那个院士一眼,很快一阵寒意从四肢涌向心脏,他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把过敏体质军雌安排到充满过敏原的地方工作,显然是汉森上将的失职!不过奇怪的是,和厄洛斯一起在皇家医学院执勤的五十多个军雌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这些毛病在前线很常见,但在首都星却是十分罕见,所以当他们来到指定的位置站好岗时,就已经有院士带着自己的学生在暗中观察,商量着哪几个军雌教具归自己了。

不过这种一虫二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军雌们的好处,至少院士在汉森那里打的包票是给军雌们包看包治好,绝对有疗效。

而的雌虫握着一个针筒进来了,对着厄洛斯的屁股就是一扎。

“嗷!”

瞬间清醒的军雌终于能配合医生的工作了。

院士抽出针头已经弯曲的针筒,语重心长的教育“萝卜丁医生”道:“施托姆,这种已经脱离危险但意识稍有不清楚的患者,是可以使用疼痛刺激让他快速醒来的。”

“好的,老师。”

名字为施托姆的小雌虫看了看病床上单手捂着屁股蛋,身弓如虾米的军雌,不放心的追问了句,“但万一患者不理解这个操作,准备医闹,还是物理医闹呢?”

“这个不用担心。”院士伸手捞进自己的白大褂,掏出学院配备的特质电击麻醉枪来,“他身随强,我的枪也未尝不快。”

说完,就朝着床上的厄洛斯开了一枪,两颗电击针飞出,直接让想开口表达自己是个不会医闹的好患者的厄洛斯趴窝了。

鼾声几乎立即响起,可见他“睡”得有多香。

屁股挨了一针一枪的厄洛斯又睡了一个大觉,他还做了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作为雄父不详的军雌遗孤,厄洛斯是前线军雌在打扫战场时,从战地里清出来的一颗虫蛋。

军雌们按流程把他和其他虫蛋一起送到了统一照顾这些遗孤的hp2658号居住星,但前线战事的变动,让这些作用为抚育遗孤的特殊行星,经常受到各路势力的攻击。启用一百四十余年的hp2658号居住星也在厄洛斯两岁那年被几股不同的智慧种势力联合打击,导致星球上的两万驻扎军雌与一百四十多万未成年雌虫和虫蛋死伤了大半,这让当时刚平定帝国国内争议完全独揽大权的奥拓亲王很是愤怒,一道道种族清除令由他签发下达到前线,稳定了十数年的战线又开始被虫族单方面推进,可相应智慧种的临死反扑,也让新掀起的战事一度陷入焦灼。

但这都是那时的厄洛斯所不知道的事。

厄洛斯在那一次让hp2658号居住星废弃的恐怖袭击中活了下来,却失去了一只眼睛和大半的头皮。

虽然四肢还是健全的,但头部缠满绷带,且在缝隙中能见到白色骨头的小雌虫,在被带到新的福利院后,日子过得不能说好。一开始他也同其他小雌虫交换名字与故事,但在那诡异的绷带头的影响下,失去了所有的厄洛斯因为故事太过老套,形象也太过怪异,而没能在这里收获一个朋友。但他也不在意这件事。他那时有和军雌叔叔们一起睡觉的特殊待遇,并不缺少来自其他虫子的关怀。而且那段时间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厄洛斯长大后,追问小时候一直照顾自己的军雌才知道,自己幼年时曾患过人类称之为弹震症的精神疾病。那名军雌讲述他小时候如何瑟缩着躲进阴暗的角落,用仅剩的一只眼惊恐的打量世界,身体从没停止过颤抖时,总是会流着眼泪摸着厄洛斯的脑袋,念叨幸好他挺了过来,没有被困在那一时期的记忆里。可厄洛斯连自己是出生在hp2658号居住星上这事,都是靠其他虫子说才知道的。

只是……模糊的记忆也不是没有清晰的时候。幼年喜欢一个虫子呆着的厄洛斯,身上的创口随着时间渐渐愈合。绷带下新生的肉芽总是让他感觉脸上和头皮发痒,可他的手没办法伸进绷带里止痒。同样被包扎好的另一只眼眶也是痒得不行,军雌叔叔却说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他的眼睛开始重新生长了。

“过不了多久厄洛斯就会恢复正常。”

他们的福利院设立在一个十分潮湿的星球上,一日能下许多次雨,厄洛斯苦恼于潮湿引起的伤口瘙痒,但也很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守在福利院的雨棚下,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经常听着听着就会忘记回房间,被风吹到手脚冰凉。

他记得那时总有另一个胖墩小雌虫顶着一张鼓气的脸跑到自己身边,樵枯的白发一甩一甩的,又没打理,像一团团堆在一起的柳絮。

那个小雌虫不时在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拖着打满石膏的腿和手,走路一轻一重的,像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四肢健全的厄洛斯总是用仅剩的一只眼,对这个行动不便的同族投以同情的目光,只可惜那个小雌虫根本不领情。

在一次发现厄洛斯的头跟着自己的动作转动后,小雌虫抬着脑袋趾高气昂的对厄洛斯骂了句,“没脸的丑八怪!你看什么呢!”

“我看走不了路的跛子。”

厄洛斯下意识的回复道。

这句话瞬间惹怒了对方,行动不便的小雌虫立马挥着唯一灵活的手扑了上来,被厄洛斯轻易的接住。这并没有阻止小雌虫攻击的势头,他将脖子反弓,作势要拿头撞上来。

厄洛斯立马收回自己钳制住对方的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头,他记得军雌叔叔的嘱咐,他的脑袋不能再受撞击了,不然厄洛斯会变成一个小傻瓜,长大后会成为一个大傻瓜,他才不要这样。

不想变傻的幼崽闭着眼捂住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剧痛,而是等来了熟悉的黑暗和失重感——被推了一下,即将躺倒在地的厄洛斯赶忙翻过身,卧倒在地,上身抬起,头也努力朝胸口低去。与绷带粘连的血痂随着他的动作被撕裂,绷带裹出的空间内,鲜血的味道变得愈发浓烈。

失重、震动、鲜血…毫不相干的东西,组成了厄洛斯无法回避的熟悉至极过去,熟悉到闭眼形成的黑暗,也融化变色成了曾经发生过的,生命中的某一片段。

淅淅沥沥的雨声变成了燃烧瓶破碎的声音,墙内的大家都在惊恐地尖叫。

睡在床上的厄洛斯被熟悉的一双手抱起,他的眼睛和他一样还没清醒,为他看到的世界也是模糊不清的,他只能靠不需要二次转化信息的听觉,来记录外面的一切。

噪杂、混乱又模糊的一切。

一直照顾他的军雌把他抱进了安全隔间,轻声告诉他不要发出声音。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厄洛斯,只对军雌的“命令”感到无法理解。

熟悉的,摸头三下的安抚,面容模糊的军雌从三角构造的隔间里撤出,却没立即离开,那模糊的身形几次变化都还是停留在了那里,可以看出他很是犹豫不决。

隔间深处的厄洛斯,本能的对这时经历的异常感到害怕。只有两岁的幼崽哭闹着追了出去,身体的运动让他没有和外界同一感知。他没发现整个福利院在急速升温的同时剧烈震动起来。

张皇失措的军雌赶忙将他推了回去,还来不及说完“卧倒”两字。

宛若一体的建筑从顶上破碎坍塌,高温的热浪吞噬了几乎一切。

推在厄洛斯头上的两只手被融化成一滩怪异的液体。

那高热的红,溶解他的皮肉,也带走他另一只眼睛。

疼痛让他彻底清醒,他高昂的哭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接不上而气窒息死去。从口腔中漫出的粉红色泡沫变成一滩滩血,没能让胸口与地面分离的后果,是巨震的能量通过地面震伤了他的内脏。

外部的震感让一切与那一日重合。

但等他平静下来,又听见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时,耳朵还敏锐的捕捉到了低低的哭泣声,就在他的头顶。

厄洛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的记忆里有很多被抽离掉的失真画面,他只勉强记得自己在那个小雌虫头撞上来之前捂住了脑袋,但后面的呢?

被黏糊的血和不时滴在绷带上的眼泪弄得分心的厄洛斯努力回忆了一下,只记得两只朝自己伸来的手,还有怪异的白色闪光。

有没有声音呢?

他又回忆了一下,好像只能记起、记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只要打到他头上的手,轻轻摸着厄洛斯脸上为数不多裸露出来的皮肤。发烫的眼皮裹着肿胀的眼球,在冰冷的指腹的触摸下暂时缓解了那怪异的胀痛。被他的头靠着的胸膛依旧是剧烈的起伏着,厄洛斯甚至能听见清晰的气流声。但更让他关注的还是那个小雌虫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以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就能交上朋友。我不想害得你变成这样。”

自从发现这个小雌虫后就一直存在的怪异感瞬间消失。

嗓子不知为何干涩得让说话都变得艰难,但厄洛斯还是淡定的安慰这个和自己情况类似的小雌虫,“没关系。”

你和我是一样的。

我原谅你。

依旧是那处厄洛斯经常单独呆着的雨棚,依旧是他和那个小雌虫。只是此时已决心做朋友的他俩,不再像之前一样的,一个站着,一个努力拖着无法动弹的腿在那晃悠,而是都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彼此。

“斯潘捷。”

“厄洛斯。”

两个小雌虫干脆利落的交换了名字。

长着蓝色眼睛的斯潘捷,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再随意的指了指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脚,简单的说:“自杀式袭击,人类。”

厄洛斯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绷带脑袋,一样言简意赅的说:“自杀式袭击,好像主要参与的也是人类。”

他俩一起无奈的笑了笑,毫不意外对方具有和自己相同的经历。

在先前的福利院中,那些军雌早就为他们分析过,诞生在这个种族的他们可能会遭遇怎样的事情。

持续数千年的战争,带给虫族的不只有扩大的疆域,还有其他智慧种对虫族深刻的恨意。

那些抚育他们的军雌,是幸运的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存在,虫族帝国也赐予了他们相应的奖赏,给予了他们能够换取精子并养育孩子的财富与资源。但拥有孩子后,这些军雌并没有因为雌父的责任变得更加坚强,反而是开始恐惧那些他们早就在战场上屡次战胜的智慧种们。

基因的责任感让他们把福利院中的其他孩子也视若己出,可是忧虑也像寻找到良好宿主的病毒一样,在他们之中疯狂繁殖。他们警惕一切外部因素带来的意外,甚至癫狂的将其称之为战争的变体。那些突然出现的伪装成虫族的其他智慧种是,携带危险武器成群结队的袭击团伙也是。

但他们的担忧并不会改善现实的情况。

相较于已经成年的虫族,那些还是青少年模样,被虫族称为还未二次发育的虫族,和更年幼一些的虫族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在狩猎他们时,甚至不需要使用多么现代的武器,单纯的肉体折磨都能夺去他们的性命。自然地,袭击猎杀这些“虫族幼崽”成了那些智慧种挽回正面战场损失的一种手段。高高在上的军部也不会在意那么一两个福利院的失守,虫族帝国虽然走向没落,但还有数量多到能让军部继续维持数千年战争的近千亿子民。

而福利院幼崽们的遗孤身份,又让寻找亲虫为其报仇成为了政治笑话里时常讽刺的内容。

只有那些活下来的虫子们有资格去谈复仇这件事。

刚和厄洛斯认识的斯潘捷,在厄洛斯的注视下脱掉上衣,向其展示自己上身的一道横贯伤疤。

“这是……”

距离,中心绣着“将军”的字样。而厄洛斯,则依旧安静的按照自己的身份行事,他是福利院中的小雌虫,是帝国精心照顾的军雌遗孤,是斯潘捷的同类,是凯恩的临时照看者。

三个袭击的受害者不同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在厄洛斯八岁的时候,照顾斯潘捷的那名军雌兑现承诺的,带着被皇家科学院提前录取的斯潘捷离开了福利院。只隔几年送信到福利院来。专门给厄洛斯的那封信的内容短小精悍,对首都星的一切都点到为之,斯潘捷只对自己参与的所谓“虫巢计划”中的工作有所描写。不同于和军雌们一样担忧数量持续下降,出生数持续下跌的雄虫会对虫族帝国有什么负面影响的厄洛斯,斯潘捷在福利院中就没接受相应的教育,对一些社会问题只能用朴素道德判定的他巴不得雄虫直接灭绝,这种倾向在他离开福利院去往首都星多年后依旧没有改变,而他对“虫巢计划”虽然没有详细描述,但从遣词造句来看,他对于雄虫的厌恶已经从单纯的思想倾向,朝准备付诸实践进行的。

但那时候的厄洛斯分析不出这层意味,他还数次和凯恩抱怨这样的斯潘捷该如何讨到雄虫的关心组成家庭拥有孩子呢?斯潘捷的信也没说首都星更为先进的医疗就从此治愈了他身体的残缺。他对自己的提及甚至还没有信件最后向厄洛斯“汇报”的武器项目进度的字数长。

而斯潘捷寄给厄洛斯的信中都会附赠一颗只在首都星存在的银杏结出的银杏果。

拇指大小的椭圆果子,放在厄洛斯的手中是那么的小,但好像承载了很多未知的情绪一样,厄洛斯盯着它看一会就会控制不住的掉泪,心情也变得十分忧郁悲伤。他的异常经常把凯恩惊到,自从斯潘捷离开后,取代斯潘捷成为厄洛斯挚友的雌虫会一脸警惕的在厄洛斯的所属物中展开地毯式搜寻,最后以“这东西臭死了”为借口把那个果子抢走,丢到厄洛斯找不到的地方。厄洛斯那突然细腻起来的情绪也会随着果子的失踪而一并消失。

而到他和凯恩一起参军后,随着联系的中断,这样的情绪再难寻找了。

有的虫子因为仇恨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梦想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麻木参与战争。

战争这种自虫族诞生起就随之一并成长的伴生物,也成了这些个体生命中茁壮成长还影响思维的怪异肿瘤。

面对征兵官的询问,这些虫子也会给出不同的答复。

“你为什么选择成为军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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